1
我是晏少游的白月光,我回国了。
郾城的一切都没有变,包括还在原地傻等的晏少游,只是他身边多了一个和我长的很像的女孩子,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,梨涡浅浅。
女孩还在读大学,看起来很青春阳光,我看见她并不反感,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。没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,我也一样。
但是那个女孩好像以前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,还被爱情蒙在鼓里。我进门时,她就看着我。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替身的事实。
我没有说话,晏少游以为我生气了,对那女孩吼道:“安安,我不是说不让你进这栋别墅吗?!”
女孩很委屈,眼眶发红,声若蚊哼:“少游哥哥,你很喜欢这个姐姐对吗?”
说着就开始掉眼泪。
我扶额,内心有点感慨:喂!虽然和我长得像,但是这性格一点也不像我啊。
看着晏少游眼底的动容,我怀疑他马上就要忍不住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哄一哄。只是因为我在,他才堪堪忍住。
三个人站在这里,气氛很僵,小妹妹哭的梨花带雨,我也内心不忍。
毕竟她可能是真的爱晏少游,而我只是拿他当做那个人的替身。
我走过去,帮她擦干净眼泪,温声道:“你叫安安呀,安安不哭了,好不好?你的少游哥哥不是不让你进这栋别墅,因为这栋别墅是姐姐的,姐姐不喜欢让别人随意进来。”
那女孩抬起头来,眼眶红红的,楚楚可怜,我才知道为什么晏少游这么喜欢她。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已经回来了,还和她纠缠不清。
毕竟我被那小眼神盯一会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。
我的表情和声音现在温柔的简直能掐出水来,那小妹妹才算止住了哭声,只是依旧不肯走。
跑到晏少游身边死死的抱住他。晏少游实在挣不开,我也懒得看那小女孩幼稚的跟我示威,在我看来,她是不是绿茶都无所谓,因为她没有资本和我争。
“你再哄一会吧,我去换个衣服,晚上咱们还要回老宅。”我留下一句话,便上了楼。
“星遥,星遥!你等等。”晏少游冲上来,彼时我已经进了屋,反手把门一关,听着他在外面叫我。不过这房子隔音不错,我什么也听不着。
眼不见心为净。
我这次回来就是和晏少游结婚的。
说实话,我挺乐意的,因为他长的很像我爱的人——宁野。宁野是我闺蜜雅雅的小舅,比我们大五岁岁。小时候带着我们上房揭瓦,下河摸鱼。但他后来去参军了,我们依旧有联系,只是越来越少。
直到那一次
“遥遥,我过几天得去出个任务,就不能和你联系了,你好好学习哈,别老没日没夜的想我。”宁野痞里痞气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。
我在他看不见的这一端,点头如捣蒜:“那你注意安全啊,小舅。”
我一直跟着雅雅叫他小舅,他也都乐呵呵的答应,没事还拿这件事打趣。可他那次却出乎意料的纠正了我:“遥遥,叫我宁哥哥。”
“宁哥哥!”我那时叛逆的很,好像只肯听他的话,他让我叫我就叫。
“宁野!宁野!你小子又和女朋友打电话呢!”
“你给我把嘴闭上,看一会老子不削你”
我听见有人在叫他,他飞速和我说了一句“乖,我挂了。”
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,对面就已经是忙音。
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,因为宁野在出那次任务后就杳无音信。
饶是翻天覆地的找了近两年,也依旧查不到他的消息。
后来没有人再提起“宁野”这个名字。
“啪嗒”
眼泪落在我手背上,有些凉,我才发现我哭了。
我赶紧擦干眼泪,换好衣服。
推门出去,晏少游还在外面等着。他看见我的眼眶发红,以为是安安给我委屈受了,心疼的过来把我抱住,温声耳语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星遥。我一定会处理好的,但是你能够回来找我,我真的好开心,我好想你。”
我推开晏少游,眼里有一丝厌恶,但是看到他和那个人如此想像的眼睛里满是爱意,我又舍不得伤害他。
“算了,小姑娘而已,我不在意。”
我下楼时,那个安安已经走了。晏少游开车载我回了老宅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,走了我们上学时常走的那条路,路过了原来的高中学校。
“星遥,你还记得吗,咱们那时每天一起来一起回,别人都夸我们般配。”晏少游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。
我嗯了一声,再没有答话。
2
其实没有人夸我们般配,整个三年都是我自己的独角戏。
初中升高中的暑假,宁野已经消失了一年多。而那时的我就和疯魔了一般,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。直到雅雅强行拉着我出去,而那天我们遇见了刚搬到隔壁的晏少游。
他哪天穿着板正的西装,一脸冷酷的靠在车边,随意的往我这边撇了一眼,并没有停留太久。
而我却已经被他和宁野有七分像的外表吸引住了,我站在哪里愣了几秒钟,然后迈着大步走过去,向他伸出手:“你好,我叫任星遥,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?”
他没有看我,只是傲娇的抬起下巴,吝啬的嘴角施舍给我了三个字:“晏少游。”
自那以后,我就开始疯狂的追求晏少游。别人都以为我对晏少游一见钟情,晏少游也这样以为,于是他对我的追求都视若无睹。
我追了晏少游三年,三年间,任何事情随叫随到,大小节日精心准备礼物。
虽然这些礼物都被他丢掉,用以羞辱我。
他哪天上课给我发消息,说想喝城西头一家店的酸奶,要我亲自去买。我逃了一下午的课,打车来回四个多小时,赶回来送到他手上。
“少游,是我亲自去买的。”我笑的很灿烂,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他接过去,当着他全班同学,面无表情的把它扔进了垃圾桶。
旁边的男生在起哄,女生在窃窃私语,我已经忘记了她们说的什么,反正也不是好话。只是那种羞辱——晏少游给的羞辱,一直萦绕了我很多年。
要说晏少游是郾城一中的传奇,那我的传说一定比他多。我们家世差不多,长相都出挑,只不过他靠家世和长相出名,而我的家世和长相都压不过我“舔狗”的名声。
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惨了晏少游,但只有雅雅知道我疯狂的作践自己,不过是因为我想要借晏少游把我拉进深渊。这样就能忘记关于宁野的所有事情。
老辈子人说女追男隔层纱,有点道理。虽然我这层纱和城墙一样厚,但是终究被我炽热的感情点燃,烽火连城。晏少游架不住我穷追猛打,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我的追求。
“任星遥,我好像也有一点喜欢你了,我们在一起吧。”他站在烟火之下,眼睛里充满爱意。
我欣然答应。
太轻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,更何况我这样上赶着的。我和晏少游谈起了恋爱,我的舔狗人设依旧不倒,晏少游的要求也越来越多,他甚至连我穿什么衣服都要管。
如果放到现在,我当然不会将自己所有的感情“梭哈”在一个人身上,但当时我已经爱的找不到自我。
那时晏少游给我的所有所有,我都照单全收,甘之如饴。
后来的所有也就顺理成章了。我们在一起一共两年,我这个家里红旗摇摇欲坠,外面彩旗自然飘飘。
3
当我第三次将他捉奸在床时,我累了。
刚才和晏少游翻云覆雨的女人,此时吓的梨花带雨,毕竟前两个绿我的女人,已经自顾自的散布了我太多的谣言,为了获得晏少游的怜悯,她们把自己伪装成小白兔,而我就是河东狮吼的母狮子。我的恶名大概已经和我舔狗的名声差不多响亮,我也能够感觉到晏少游越来越厌恶我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晏少游怀里温香软玉抱着,对我横眉冷对道。
我透过晏少游的眼睛,此时已经看不到任何宁野的影子。
房间里充斥着xing爱过后的石楠花腥气,我站在这样肮脏的空气里,竟然感觉到无比的释然。
昨日之日不可留。
“晏少游,我们分手吧。”我平静的说出这句话。
晏少游愣在原地,他不相信我能够说出和他分手这种话,毕竟我那么的爱他。
但是我就是说出来了。
“你再说一遍!?”晏少游几乎对我吼道。
我抬着头,看着他,神情很平静,丢掉了过去巧笑倩兮的伪装:“我说,我们分手吧。”
我盯着晏少游的眼睛,从诧异,不知所措,变成了本能的愤怒。
然后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一个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脸上。
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,但我当时感觉不到疼。耳朵嗡嗡作响,我咳嗽了一声,吐出来了两颗牙和一口血。
我当时的脑子里甚至没有晏少游这个人,满脑子都是:我的右耳会不会聋了?我的牙打掉了两个个,两边的脸会不会不对称了。诸如此类。
后来我告诉雅雅的时候,她说我是被打懵了。
但其实我没有懵。
我看见晏少游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。然后他忽然跪下来,开始向我道歉。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清楚,不知道他说了什么。
不过,他爱说什么说什么。
我跌跌撞撞的起来,他半抱着我怕我再摔倒。屋里很黑,但是不妨碍我看见桌边的红酒瓶。
他还在喋喋不休的道歉,我感觉到他哭了,眼泪落在了我的手上,很凉。这是他第一次服软,但是也没有下一次了。
这么多年了,饶是我被晏少游伤害了很多次,却一滴泪也没有掉过。
不会掉泪,自然也不会心软。
我右手抄起红酒瓶,一下都没有犹豫,从他的头上直接砸下去。
我看了他一眼,他脸上全是红色的液体,已经分不出来是血还是红酒。
他晕倒在地上,昏迷前还伸着手唤我的名字,我第一次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不舍和深情。
但是都不太重要了。
我走前,看了一眼床上因为害怕,抖得和筛糠似的女人,冷冷的扔下一句:“别光哭,记得叫救护车。”
然后顶着半边猪头一样的脸从酒店里出来,周围的人都侧目看我。因为是晚上,甚至有的小孩被我吓哭了。
这操蛋的人生~~
不过我好像也疯魔够了,一夜长大这种东西被我亲测有效。
我回到了家,把一直宠爱我的父母吓的要命,我和他们讲清原委,他们甚至要冲到隔壁和晏少游的父母拼命。
还没等我告诉他俩我把晏少游的脑袋开了瓢,晏少游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我父亲接了电话,他本就显得苍老的脸,在接电话时,皱纹拧成了麻花。
我已经准备准备好被我父母训斥一通了,但是我父亲挂了电话后,沉默了一会。
然后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:“干的漂亮。”
那一刻,我哭了出来,倒在父母怀里泣不成声。因为我的任性,他们除了要在董事会里和那些老狐狸明争暗斗,还要多分出一份心思给我。
我是家中的独女,他们无私的爱,我觉得愧不敢当。
那一夜,我没有睡着。第二天顶着一张肿得要医院。
本来我父母不想让我去,怕我受委屈,但我坚持要过来,表面是道歉,实际上我是想看看晏少游那个衰样。
医院里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,我们进去时,晏少游已经醒了。
“星遥,你来啦....昨天的事,对不起啊。”晏少游愧疚的和我道歉,往日的傲慢荡然无存。
可能他也有了一种名为“抛弃”的危机感吧。
我摆了摆手,大度的说:“算了,以后各自安好吧。”然后就没再看他。
他那天道了很多次歉,我就坐在旁边听着。他顶着满头的绷带在双方父母的注视下,一步一晃的走到我面前,小心翼翼的问:“星遥,我....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?”
我挑了挑眉,礼貌的站起来,回了一句:“不能。”
后来我出国了,但是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晏少游在帮忙,当时集团资金链断裂,他力排众议,帮我父亲填补上。但那时国内经济低迷,他自己也冒着很大的风险。
诸如此类,比比皆是。
恨是真的,爱也是真的。
如果这次回来没有看见这个安安,我想我会忘掉已经杳无音讯的宁野,嫁给晏少游,过上安稳的日子,我的感情大概原来消耗了太多,此时已经经不起过多的消耗了。
4
“星遥,你看外面下雪了。”晏少游抚了抚我的头发,把我从记忆中唤醒。
我看向车窗外,刚才阴云密布,原来都是银装素裹的预兆。
晏少游把车停下,凑近问我:“星遥,我是在雪天给你表白的,你还记得吗?”
我转头看着他,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:“你之前说约我,让我雪天在你家楼下等了一下午,回去我就发烧了。”
我看着他错愕的表情,摆摆手道:“我只是想说我不喜欢雪天。”
气氛一度很僵,好在我们很快就回了老宅。
父母都老了,但是看的出他们精神很好。我偏过头对晏少游道了声谢。
他很惊喜,过来抱了抱我,我也没有挣开。我要嫁给晏少游了,这些亲密的举动还是要习惯的。
父母见我们两个感情还不错,心中也放心了。
难得和气的吃过饭,在一起聊天时晏少游的手机就一直在响。他把电话都挂掉了。
直到回房间以后,那个电话依旧坚持不懈的震动亮屏。
他第次挂断,准备关机的时候,我制止了他。
“去看看她吧,还是小姑娘。别真的出什么事。”
“星遥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晏少游大概是等着我松口让他去。向我保证完,赶忙出去见他的安安了。
我让他去,怕小姑娘出事是其一,最重要的是我怕晏少游今天晚上兽性大发。毕竟我们曾经虽然在一起,但是我没有允许他碰过我。
晏少游走了,我心里松了一口气,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。
第二天醒来,晏少游已经回来了,他衣服还穿着,静静的睡在我旁边,环住我的腰,温热的鼻息洒在我的脖颈。
我仔细的端详晏少游这张脸,他闭上眼睛时最像宁野。锋利的眉毛,高挺的鼻梁,薄唇紧紧的抿着,只是晏少游比宁野要白净许多。
“星遥,好看吗?”晏少游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我,轻声问道。
“遥遥,好看吗?”原来宁野打完篮球累了,就靠在树边睡,我过去看他,他也会痞里痞气的逗我。阳光洒落,情感热烈。
我一时愣住,不知今夕何夕。
晏少游只当我是偷看被发现了,心下觉得可爱,大手一挥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,温声耳语道:“星遥,我都处理好了,别担心。原来我做过太多的错事,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,那天太想你了,所以才在酒吧认识了韩安。但是你现在回来了,我保证余生只对你一人忠诚。星遥,我真的很爱你。”
我拍了拍晏少游的肩膀,懒得和他抒情:“该起床了,我饿了。”
他没想到我一点也没有动心,眼神里不知所措,抱着我的手都僵了。
我没心情和他腻歪,推开晏少游就去洗澡了,直到我洗完,我的鼻尖还萦绕着香奈儿五号的香味。
那是晏少游从韩安身上沾染的,我从来不喷香水。
5
我和晏少游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了。
他是一个很合格的丈夫,酒宴,宾客,礼堂,甚至婚纱,他都自己一个人应承下来,没让我花太多心思。
结婚前一天,雅雅一直陪着我。
“遥遥,你真的要嫁给晏少游吗?”
“对呀,我不是追了那么久吗,现在抱得美男归有什么不好的,况且他现在对我这么死心塌地。”我笑着对雅雅说道,心里却不是滋味。
我真的要嫁给晏少游了,成为他的妻子,与他共度一生。
可是.....
雅雅叹了一口气道:“随你吧,我总也不能挡着你,不让你嫁人。”
“如果!”雅雅攥住我的手“我是说如果,你明天不想嫁给他,想要逃婚,我帮你!”
我看着她明艳的脸庞,一时之间感动的说不出话,到最后如鲠在喉,只能堪堪说出一句:“谢谢你,雅雅。”
第二日,在礼堂的后台,我正在补妆。
我听见晏少游极力压制着怒火在走廊里面低声打电话。
“少游,怎么了?”我提着婚纱出来,抬头看着他。
他看见我出来了,赶忙把“没事,雅雅。公司出了些事情。”
我知道是韩安,但是没有戳破他拙劣的慌话。我懒得去分辨什么了,甚至现在觉得嫁给晏少游,成为了我的一个人生任务。
“那好,你处理吧。别耽误了婚礼就好,爸妈都等着呢。”我说完转身进去,没再回头。
婚礼的礼堂,鲜花铺道,嘉宾盈座,水晶灯在高处投落灯光,为整个礼堂镀上一层银光,闪耀的有些虚幻,甚至不太真实。
“请新娘入场。”
大门徐徐打开,我走上铺着鲜花的红毯。父亲牵住我的手,一步一步的向晏少游走过去。我紧紧的攥着父亲的手,和小时候一样。脚下的路变得长了起来,好像二十几年的光阴,此时缩地成寸,正被我一步一步的迈过去。
父亲将我的手交到了晏少游手中,他想说些什么,但是声音哽咽了。最后只是拍了拍我们握在一起的手。
晏少游郑重的向我的父亲保证以后会尽心照顾我一生一世。
我挽着晏少游走上了台。那一刻,我重新审视着他的脸,不再去寻找这张脸上和宁野的相同点,而是默默的告诉自己:世界上没有宁野了,只有晏少游,往后余生惜取眼前人。
“新郎,你愿意以后遵守誓词,无论贫穷还是富有,疾病或健康,美貌或失色,都爱她,安慰她,尊敬她,保护她,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吗?”
“我愿意!”
“新娘,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,无论疾病还是健康,或任何其他理由,都爱他,照顾他,尊重他,接纳他,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吗?”
我看着晏少游的眼睛,里面都是爱意,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,但是现在这些爱意足够支撑我此时说一句
“我愿意。”
“好,我宣布!两位新人.....”
“等等!”
刚才作为新娘的我走过的正门,被韩安推开,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晏少游呆愣在原地,双方的父母也快速站起来,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不速之客。
我安静的站在台上,看着底下刚才都洋溢着相同笑容的宾客,此时脸上换上了不同的表情,担忧,审视,好奇,幸灾乐祸.....
韩安一步步的走过来,我看见她被这阵势和无数眼刀子吓得身子发抖,但是声音依旧坚定,掷地有声:“我不同意,我是晏少游的女朋友.....也是.....也是晏少游孩子的母亲!”
礼堂里安静了几秒。
然后我父亲摔碎了酒杯,登时众人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,一片哗然喧闹。
我看见晏少游的母亲不住的向我的父母道歉,我看见晏少游向我解释,我看见保安将韩安拖拽出去。
她还在哭喊着叫着晏少游的名字,年轻的脸庞上全是泪水,像是春日的杏花被雨水打湿,惹人怜惜。只不过春日已过,现在是初夏,杏花凋落,只留下酸涩的果子和苦杏仁。
周遭的所有喧哗都变成了白噪音,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,一字一顿:
“我不嫁了。”
说完,我跌跌撞撞的走下台,被雅雅扶住。
晏少游被他父亲甩了一个耳光,来报道任晏两家联姻的媒体,争先恐后地将这一幕留存。
本来静谧的氛围,一时之间骚动杂乱。
佛说:缘来缘去,皆是天意;缘深缘浅,皆是宿命。
我和晏少游是我自己执拗牵来的缘分,这个结局在意料之外,却在冥冥之中。
6
雅雅把长礼服的下摆撕掉,用那层纱把自己的头发绑住。推搡着帮我硬生生的挤出来了一条路。
我就紧紧的抓着她的手,一言不发冲出躁动的人海。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,此时我都看不清五官。
所有人都在往前拥挤,等着看完晏家的这场闹剧,有的差点把我推到在地,却没有人注意这场婚礼的另一个主角。
这是这个世界的通则,我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,所以习惯的太晚。
我们冲出了礼堂,雅雅让我在门口等一会,她去开车。我顺从的点点头,眼睛却看着晴空万里,惠风和畅。
今天本来是个好天气。
原来只在电视剧里出现过的场景,现在我扮演了其中的主角。
雅雅开着她的粉色跑车,载着我在高架上风驰电掣。
她头上的纱带,像是蓝色蝴蝶一样,在风里飘摇。我穿着婚纱,白雪一样的纱占满了整个副驾驶。只不过我不是为了我的爱情勇敢,而是在本应该幸福的一天落荒而逃。
雅雅腾出了一只手拍了拍我:“别难受,好男人多的是。晏少游那种人渣才配不上你。”
我摇了摇头:“没事,我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。”
“去我家吧,你那里就先别回了。回去也是一地鸡毛。”
雅雅直接把我接回了她家。
“好。”
我没有任何异议,拿起手机给我父母发了一条信息,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。
人生三千烦恼丝,有的事情需要先逃避,梳理清楚后再解决。
我在雅雅家住了几天,那几天我的手机都没有开机。
雅雅的电话接个不停,有很多是晏少游的,她背着我去接电话,一脸怒气的回来,却又什么都不敢说。
“遥遥,我得出去一趟。”那天她接了个电话,回来告诉我。
“好,雅雅,给我留一把车钥匙,我想出去一趟。”
“那你注意安全啊,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她风风火火的出了门,不忘叮嘱。
雅雅出去了,我也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。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出门吧。
我没有目的的开着车,不知不觉就开到了一家酒吧。
酒吧里人很少,我点了杯酒,就开始百无聊赖,天马行空。脑子里闪过了太多的画面:那时疯狂追求晏少游的自己,今天在礼堂中哭泣的韩安,义无反顾带我离开礼堂的雅雅,还有今天父亲将我交给晏少游时,我不经意间在他头上看到的白头发。
想着想着,竟然还掉下了眼泪,我轻轻擦了去,嘴上还嘲笑自己:“任星遥,别矫情。”
一杯酒饮尽,正抬手要倒上,手上的酒瓶子却被被人粗鲁的夺走。
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,露出又肥又腻的笑容,轻佻的想抓我的手:“小美女,心情不好啊?哥哥陪你喝一杯?”
我恶心的甩开,往后退了几步,吼道:“你干什么!现在是法治社会!”
“呵,还挺烈的,这妞儿带劲儿。”刀疤男上前一步就要抱住我,我一着急从桌上拿了一个酒瓶子冲着他的头砸过去。
刀疤男许是没有反应过来,被我砸了个正着,登时火冒三丈:“臭娘们儿,老子他妈毙了你!”
我愣在哪里,身上冷汗霎时就出来了。
我往门口跑去,却被他薅着头发硬生生的拽了回来,我的头被重重的磕在桌角上,酒吧老板冷眼旁观,我挣扎的时候摸到了他腰间别着的冰凉金属感的东西。
是枪。
我的头被他疯狂的撞击,整个人天旋地转。接着上身一凉,我的短袖被他撕开。
我头晕脑胀但还是拼死的挣扎,他掐住了我的脖子,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死过去。
“啪!”
刀疤男嚎叫了一声,手上松了力道。
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,看着刀疤男头上鲜血直流。
“胡闹什么,把警察招来吗?”
磁性的声音,从我耳入,好像要凝结了我全身的血液。比原来更低沉,更沧桑。但是哪怕我现在马上就要晕倒过去,也依旧分辨的清楚。
这是宁野的声音。
我抬起头,只能看见一个宽阔的后背和利落的寸头。
我全身在发抖,往前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,我腿一软,瘫倒在地,推翻了旁边的高凳。我看见他喉结滚动,攥紧了拳头。过了很久,才回过头来。
我瞪着眼睛,一眨不眨,等待着验证我已经知晓的答案。
宁野,是你吗?
他回头那一刻,眼神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,脸上没有丝毫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