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有情有义（一）
黄清文自认识张霏霏后，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，会时不时地收到她发来的消息，这些消息内容广泛，雅到哲理短语，俗到涉黄笑话，什么样的内容都有。黄清文开始比较反感，差点将她的号码拉黑，但一段时间以后，他也就适应了，顺其自然、无动于衷于这一份份信息快餐。
这天是周末。一清早朱竹打来电话，说今天回宁，很久没见了，晚上一起聚聚，黄清文说要去单位加班，不一定有时间。朱竹说，你白天抓紧一点，把晚上时间留给我，我到时送你一份意外的礼物。
黄清文打完电话，便到了公司，心里记着朱竹的嘱咐，一刻都没有松闲。下午，正在办公室忙碌，手机上忽然收到了消息，打开，却是张霏霏发来的一则笑话，标题是《坏家伙》：
情妺与情哥，一起把河过。情哥背情妹，情妹向下摸。摸到两腿间，忙问是啥物？情哥面含羞，答曰坏家伙。情哥反问她，你那是啥货？情妹掩口笑，这是派出所。哥哥要小心，专捉坏家伙!
黄清文看完，暗暗讲了声“傻丫头”，但仍与往日一样，没有理睬，张霏霏却有信息跟踪过来：才子哥，你在忙么，怎么不睬我？
黄清文安心若素，依旧不予理睬。
不久，便见张霏霏拨来了电话，他听着电话的铃声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电话中传来了张霏霏的声音，“才子哥，朱总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，一日不见，念叨三秋，可我发了那么多信息，你都不理我，究竟是啥原因嘛？”
面对小姑娘地指责，清文有些心软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平时忙，没空回你的信息。”
“才子哥不用找托词啦，回个信息不过举手之劳，怎么可能没这点时间？”
张霏霏的责问让黄清文有种被蜇痛的感觉，这种蜇痛正是秦潇雨给他的体验。漠视张霏霏并非自己忙碌，是对她风尘身份的隔阂与警醒。那么，秦潇雨漠视自己呢，当然也不会因为忙碌，而是对彼此地位落差的矜持与反应。
这种想法让他同情张霏霏，于是真诚地说：“当然，也不全是因为忙，对于你这样的小女孩，发过来笑话那样粗俗，我一个男人，实在不知如何回复才算妥当！”
张霏霏脆脆地笑了笑，“我说才子哥不会不理我么，毕竟是我哥，既然哥觉得笑话粗俗，我们讲些文雅的，你说，想听什么？”
黄清文说：“如果让我讲真话，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，但倾听也是对人的尊重，你如果想讲，讲些文雅的吧。”
张霏霏说，“要讲文雅，你的名字就文雅——我想知道，‘黄清文’这名字是你的爸妈起的，还是自己想的？”
黄清文说：“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张霏霏说：“你是我的客户，我在挖掘客户资源嘛。我读过《晋书·张翰》，上面记载‘翰有清才，善属文’，该是‘清文’出处吧，如果你起的，说明你欣赏张翰那样声色犬马的人，这样的人，就是我们桃花坊的金牌客户，何况你姓黄，嘻嘻，也是我们喜欢的色彩，当然要深入挖掘，紧追不放啊!”
黄清文说：“我事忙金少，不值得你们挖掘，也没资源做你们的金牌客户。咱们还是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吧！”
张霏霏说：“生意不成仁义在，你别急着溜嘛，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你说。”
黄清文说：“有话以后再说吧，我今天忙，实在没空陪你！”说着，便挂断了电话，但电话刚放下，张霏霏的电话又拨了过来。清文心中烦躁，索性将手机关了，潜心撰写材料，直到晚上6点多，才完成了任务。关了电脑，锁好门窗往回走。
出了公司门口，黄清文左顾右看正想横穿马路，这时，一辆白色的桑塔纳缓缓地驶到身旁，车门摇开，张霏霏露出脸来，向他招手：“才子哥，我是霏霏，上车吧。”
黄清文万没想到会在公司门口碰到张霏霏，他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，好在周围没有熟人，他于是拉开车门，快速上了车，坐在张霏霏旁边的副驾驶位上。
张霏霏一边开车一边微笑着说：“才子哥，你肯定奇怪我如何会遇到你，实际我早就在这儿等你啦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公司加班？”黄清文疑惑地问。
“当然是朱总告诉我的，今天他从宁波回来，回来后就到桃花坊陪小涵，人家重情重义，哪像你对我不理不睬的！”
“我们现在去哪儿？”
“鹏程大酒店，晚上朱总在那儿请客，是他让我来接你的，我发消息你不回，打你电话你又关机，只好在你们公司门口坐等了！”
黄清文这才想起朱竹早上电话中聚聚的提议，也明白他口中的礼物莫非就是指张霏霏，也特地让张霏霏接送自己。
他因此特意看了看张霏霏，见她一头棕栗色的发丝，蘑菇头式超短发型，整齐的短刘海齐眉，配着精致秀美的五官，显得英姿飒爽，恍然假小子的形象，便说：“张总，看你，明明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，偏打扮成小男生的形象，难道这样美？”
张霏霏说：“才子哥，你喜欢长发的女孩子吗？是不是长发的女孩更合你意，如果这样，我今天就开始留长发。”
黄清文微微一笑，未置可否。
两人到了鹏程大酒店，张霏霏到停车场停车，清文一个人先到预订的包间。到了包间，朱竹与沈晓涵也已到了。
沈晓涵看到黄清文，主动迎了过来，“黄哥啊，你的老婆去接你，怎么老半天才来，是不是两个人寻地方找乐去了，可是，黄哥再厉害，也不是铁打铜浇的，也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呀，让我和老朱傻等那么久！”
黄清文在桃花坞见识过沈晓涵，知她又嗲又悍，便故意道：“你们霏霏老总让我迟些过来，给你与老朱创造机会，不知你们把握住了没有？要不要我们再次回避？”
沈晓涵笑道：“我和老朱，等你们给机会，大盐都摆馊啦！你还是多给点机会给霏霏姐吧。自从那天见到你，没哪天不念叨你的，什么秀才哥哥，书生弟弟的，肉麻得很！可再怎么地，她也是我的领导啊，我当然要巴结她，晚上就让老朱出面，把你俩撮合一起，你俩也不要装逼了，干柴烈火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。老朱，你说对不对？”
朱竹对着清文哈哈一笑，看那神情，似乎认可沈晓涵的说法。张霏霏这时推门进来，看了看现场几人，“朱总，什么喜事，看你这样高兴？是不是晚上聚餐，把郑大美女也请了来？”
“你说谁？哪个郑大美女？”朱竹疑惑地问。
“就是那天晚上与你们到桃花坊一起唱歌的郑总啊，我刚才在停车场看到她了，看着她往酒店里来的，不是你请的客？”
“不是，不是，我哪能请得动她。”朱竹与黄清文互看了一眼，矢口否认。黄清文也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朱竹说：“好办，我到吧台问一问就清楚了，这儿的人我都熟。”说着，开门出去了。一会儿推门进来，悄悄地对黄清文说：“我刚才问清楚啦，晚上，张总请外地的一位客户吃饭，郑总作陪，他们就在梅花厅，等会儿我们过去敬酒。”